2009年11月17日

天堂.地獄

才發現,原來
天堂與地獄
是同一處地方
就在人間

醫院。

2009年10月27日

「反腦」還童!

最近香港政府又在推「電子學習」,於是在新聞中又再聽到類似「電子學習提升學習動機」、「電子學習為大勢所趨」等等的言論。一天在看電視新聞的時候,電視屏裏一個戴著小眼鏡的小學生說:「對住電腦無對住本書咁悶」。
面對這些似是而非的教育潮流,小美實在覺得哭笑不得。
我並非一個活在洞穴裏的人——「假假地」還算一個「半專IT人」,而且每日都在享受電子科技為自己的學習和日常生活所帶來的便利;只是,我卻絕不認同,由幼年的學校教育開始就把學習全面電子化,是件大有可為的事。(這當然不是從電子書商的觀點而言,而是從教育的觀點來說。)我並不否定電子學習在某些(個別的)方面的確可以優化教學,只是,我們同時必得意識到:(1)改進教學的重心,最終還是在教師身上;可是,一直以來,讓教師獲益的真正支援,又有幾多?(2)電子媒介除了是一件工具以外,它還附帶著很多我們未必覺察的後果,比如兒童長時間使用以成人為設計對象的電腦設備,對他們的身體發展可有阻礙?又比如,對虛擬世界瞭如指掌的未來一代,要面對真實的自然界和人間社會時可會同樣順暢?再比如,學習愈來愈講究「趣味」和「好玩」,那將來誰還有毅力和耐性去認真鑽研必得苦苦經營才有所學所成的學問?
可惜的是,我從政府官員(「可以用來學筆順」!)、校長(「只要你選擇電子書的生字,它便能讀出生字,可以學更多詞語。」 )以至「專家」(「學生透過電腦可即時得知英文詞語的讀音及自行默書,減低學英文的恐懼。)的口中,都聽不到任何有說服力的理由,來支持電子學習一定比沒有電子化的學習來得優秀。至於說要他們談談電子學習的潛在弊處何在?就更不用想了。
老實說,我並不太關心教科書價錢會否因著教材電子化而下降、或者學習英語會否因而更有效能等等的問題。我最關心的,只是:我們有沒有給予孩子一個可以讓他們舒展身心、經驗世界的學習環境?我們有沒有給予孩子一個無憂無慮、想像無限的意義空間?

2009年9月29日

要煲上八十年的桑寄生蛋茶


圖:一個個藥煲的桑寄生茶和旁邊剛煮好滑嘟嘟的雞蛋

從來都知道自己幸福。

這晚在澳門教完書,累得連笑也乏力。回到酒店,身體自動地往床上一攤,再也不肯起來。本來跟友人小奧說好今晚一定要去嚐嚐聞名已久的阿伯蛋茶;只是,實在走不動了。小奧於是自告奮勇,替小美出動。傳聞說阿伯只在晚上十一時後才開檔,於是小奧十一時許便騎著電單車出發,充當小美的「蛋茶外賣速遞」。小美呆在酒店實在不好意思倒頭便睡,於是在梳洗完畢後便開著電腦在案頭備起明天的課來。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就在小美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神奇的門鈴響了!(haleluia)凌晨一時二十分,小奧終於艱苦地完成任務,買來兩碗傳說中的阿伯蛋茶!
為甚麼要等上兩個鐘?原來阿伯的而且確是十一時許開檔,但「開檔」的意思是「開始工作」:小奧站在昏暗燈光下,見證著阿伯緩緩把家當工具搬出來,先開火把蛋煮好、續隻剝殼,又把一煲煲的桑寄生慢慢煮沸,再倒到已放蛋的碗裏……整個過程,便差不多兩個鐘。
小奧甫放下蛋茶(寶貝),便把用手機拍下的實照一一展示給小美看,還興奮地跟小美說,原來阿伯因為年事已高(八十開外的老人家,連頸也彎下去起不來了…),本來早幾個月前已經退休,卻因為街坊實在太懷念他的蛋茶,於是在兒女幫忙下又再東山復出。聽說再做幾個月便真的要收爐,安享晚年去。

看著方寸手機屏中佝僂著的阿伯身影,聽著小奧述說阿伯怎樣認真對待每一隻蛋和每一碗茶,手裏捧著還是熱騰騰的這碗要煲上八十年的阿伯蛋茶——這一刻,小美真的很幸福。

鳴謝:小奧手機實照。

2009年9月20日

星光.螢火.小青蛙

月缺的晚上,在滿天星星的陪伴下,我們到中大附近的大埔滘探螢去。
小美孤陋寡聞,以為香港這個污染都市已再容不下小小的螢火蟲(因為牠們要在十分清潔的河流才能存活),真是不探不知,原來牠們還在僅餘的小溪裏努力經營著自己的「蟲」生!
為了不打擾牠們,我們儘量都不打電筒,就算真要光源,都會用較弱的紅光。所以一路上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唔…意外有時候還是會發生的…)
在樹林的大路上走了不多久,經「高人」指點,已經發現水溝裏有些發光的東西,再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條條在爬行著的發光蟲(glow worm)。我們都認定牠們就是螢火蟲的幼蟲。(卻還有待證實呢。)我們不但在水溝裏找到牠們的蹤影,在叢林裏、山澗中也有不少的發現呢。這些小小的發現已經讓小美樂得透徹——大自然實在奇妙。
不過,走了好一段路,還是未見「真正」的螢火蟲,就是那些會在黑空中翩翩起舞的 fireflies。或者因為季節已過的關係,我們在溪畔等呀等,只見不少「擬似」光點在亮,卻不見牠們起飛——唔,或者牠們已經飛得太累?(後來才知道原來只有雄蟲喜歡飛翔,雌蟲不擅於飛,只會發光等待。)就在我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
噢,那遠處不是有一點光亮在空中跳躍?正是!一隻螢火蟲正從遠處朝著我們飛來,還從我們所在的小橋下面繞過,一直飛向下游。你或者會說小美少見多「振」,但是,那一刻——墨黑的夜裏,淙淙的流水聲之中,一點光緩緩起飛,在黑得空洞的夜空裏盤旋——實在是很讓人振奮的一刻!
聽說,螢火滿滿、璀璨如星的景致是十分迷人的。只是,這夜這唯一的螢火,還有歸途上偶然相遇的小青蛙(王子?),還有還有同伴同行的腳步,都成了這趟探險之旅最最可愛的回憶。

2009年9月4日

氣!還算大學教育?

小美這幾天正在「氣來氣喘」地為新學期的教學作出種種準備。才發覺重新投入工作最難的不是備課,而是應付種種行政要求。最叫我難過的是課程大綱的草擬。
你或會問:這不是你的份內事嗎?
對的,作為教員,這當然是我的份內事。可是,要我跟著一份標準化的樣板 (template) 依「模」製作,已經讓我好不順氣。更讓人勞氣的是這份樣板連中文版本也欠奉,實在十分配合中大近年「自我否定」的語言政策!(我隨即聯想到大學人員的中文水平問題……)「死死地氣」邊試著依樣葫蘆,邊就在暗罵:究竟我在這裏是為教書還是為填表?究竟大學當局把我看成文員還是教員?
讓我進一步快要「斷氣」的是,我手頭上這份樣板的內容實在叫人好不「份氣」。
事實上我並非全盤反對採用標準格式,因為標準格式也有好壞之別。但是,這一份中大教育學院所起用的樣板的內容和種種建議提示,不禁讓我反覆質疑:這還算大學教育?這還算大學教育?!
如果我們就樣板文件的文字作出分析,它的重點,主要似乎在於:
一、訓示教員跟隨學院的「偉大」領導,切實執行"Faculty’s OBA Roadmap dated November 2008"(OBA: outcome-based approach).(引文在樣板中再「三」出現)
二、文件中屢以「學習」作為分項標題,如learning outcomes, learning activities, learning resources;只是,學習所指為何?它提到的學習活動例子包括lecture, interactive tutorial, lab, discussion of case, field-trip, projects, web-based teaching, etc。這些例子,讓我以為我正在一所設備完善的小學任教!事實上,如此這般區別學習的活動和結果,到頭來只會讓教學活動工具化、教學成果零碎化;在我而言,那不但是大學教育所不當走的路,更是任何階段的教育都不當走的路!

就在小美已經氣得氣若柔絲的時候,仔細一讀,才發現原來這份樣板CLEAR指示下的傑作!怪不得,怪不得。即將氣絕身亡的我現在實在沒好氣對CLEAR的所作所為加以痛斥,還倒不如以我僅餘的精力繼續完成我的樣板大業去……

2009年8月7日

老師,別嘆息


早陣子一位小美十分敬重的老師從加國返港省親。難得老師從密麻麻的行程中劃出了一個晚上,偕夫人同來跟一眾同學敘舊談新。
畢業了這些年,小美跟老師雖說還有魚雁往來,但親見老師卻還是第一次。小美走在相會的路上實在有說不出的興奮。終於到達酒樓,侍應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打開房門,便見老師跟師母兩兩相依,旁邊還坐著一眾久違了的老同學。於是,在小美還未坐定之際,一次跨越時空的「回到未來」之旅便瞬即展開……
屈指一算,老師移民加國已經二十年了。印象中,從前老師上課下課時都總愛帶著笑意,拿著課本,起勁地在走廊的靠牆處疾步走過。那時候,年少無知的小美總覺得老師有點「奇怪」:他是個十分認真嚴肅的人(尤其是在薄責違規同學的時候),卻同時是個有趣幽默的「冷面笑匠」;他平時沉默寡言,到了講台上說起課文來的時候卻是不徐不疾、有聲有色。二十年後的今天,只見老師兩鬢都添了白髮,可是那份從容中帶點拘謹、謙遜中帶點黠慧、仁慈中帶點耿直的神態卻是一點沒變。
席後,小美把握機會跟老師多談了一會。老師真的沒變——他還是對教育(培育完人的教育)那麼著緊、還是對教育體制的弊端那麼咬牙切齒、還是對人性教育所可見的未來那麼憂心忡忡。言談間,彷彿感到老師期待從小美口中得到一點點的提示:出路在哪?
那一刻,小美默然。對於恩師這份深沉而廣博的教者情懷,小美由衷欽佩。只是,老師話語中的嘆息,小美卻是自感無能為力。事實上,面對現代社會中所流行的種種虛偽和歪理,小美也只是唯有嘆息。可是,小美實在不願見著老師嘆息。於是再三思量:真的沒有出路嗎?
才發現,出路或者就在嘆息之間出現:沒有對劣境的嘆息,又何來改變的意欲?更何況,一個人的嘆息,在有情的世界中,總會成為另一個人改變的動力。對小美來說,就是因著這短短的對話,便不得不對自己多加鞭策,力求自己不會成為老師嘆息的對象、力求在自己的課堂中傳遞嘆息中所包含的盼望。
就當小美從學生的身分去思量這件事情的時候,便更相信教育將會帶來希望。因為小美想到了自己的學生——從大家身上,我看到希望。

***
後記:完稿之際正是小美要趕赴老師送別晚宴之時。

2009年8月3日

睡蓮.蛋黃


睡蓮開了,在
懶洋洋的午後
輕柔柔地
嬌怯怯地
綻開了——
露出
蛋黃似的
水汪汪的
心池


2009年7月24日

失落了的.智慧.齒

因為其中一隻智慧齒給蛀了,牙醫建議小美不如把它拔掉,以除後顧之憂。
上星期小美在儲足了心理準備之後終於到牙醫處把智慧齒給拔掉了。拔掉之後牙醫把牙齒展示給小美看——嘩,智慧齒有那麼大隻嗎?
想來小美除了在小時候因換牙而拔過牙之外,也就沒有類似的經驗了,所以小美在診症室「待宰」的時候還是蠻緊張的,尤其朋友才剛告訴我打麻醉藥的時候會痛得要命。可幸牙醫小姐的 "手勢"比當年媽媽的還好很多,不消一會兒就完成了。小美急不及待暗自高興:「噢,原來這麼簡單」。
可是,苦,原來陸續有來。
先是當麻醉藥過了之後,不單左上顎給拔掉牙齒的牙床在疼,左上顎跟左下顎的牙關也在疼,彷彿半排的牙齒都給蛀了似的。那種疼並不要命,卻是磨人得很,一路在緊釘著你;吃飯固然要小心翼翼,晚上睡覺也睡不安穩。
頭兩天因為傷口還未癒合,小美連刷牙也要特別小心。三天之後嘗試用舌尖輕舔傷口,才驀地明白「空洞」原來就是這個意思——本來給填塞一整顆牙齒的空間,突然間牙齒不見了,本該在的不在,於是就讓人感到莫明的空虛與空洞!這次失掉智慧齒,小美最深刻的感受就是這種額外具體實在的空洞感。
原來就連一顆小小的牙齒,存在的時候不知不覺,失掉了的話仍然會讓人感到一點點的失落和不完全。這不正是人生無明的例證嗎?

2009年7月10日

點解?

地點:巴士上
主角:正在歸家途上的媽媽

媽媽剛從學校取回桐桐的成績表,在話筒跟爸爸報告完畢。這學期桐桐雖然名次是跌了一點,不過平均成績卻是進步了。奈何,一場H1N1,連試也未考完便提早放暑假,桐桐就是有能力後來居上也沒機會了。只是,媽媽心裏就是不憤,於是拿起手提電話……
「喂?桐桐?係咪桐桐?你知唔知道你常識好低分?好多題都答錯晒!點解會咁?你話我知,點解?長江、黃河、珠江,應該響中國地圖邊個部份?你話我知,你係咪應該識晒?咁點解仲會答錯晒?小麥可以響南方種嘅咩?原來南方都可以種小麥架?吓?你話我知。我明明同你溫左兩個禮拜,所有野都背到熟晒,點解考試先黎唔識答?點解?我問你點解呀,答我!…唔知?你而家先黎話唔知?我話你知,我就黎番到屋企,你而家好坐定定諗清諗楚,等我番黎俾個合理解釋俾我!無可能溫到熟晒都會答成咁!哦,我知嘞,一定係個電視作怪啦,咁等我番黎我打爛個電視機去,等大家都無電視睇,一拍兩散啦,好唔好?…唔好?咁你考成咁,我唯有一拍兩散咋喎,打爛佢大家都無電視睇囉,咁可能會好D啩?我唔知你,我而家就要落車嘞,我番黎再同你講…」

後記:以上獨白式的對話內容,摘自小美一次尋常的巴士旅程上的耳聞(她坐在我的後面,所以沒有目睹)。小美邊聽邊嘆——我們常常鼓勵親子溝通,而這一代的家長似乎都的確比上一代的家長樂於跟子女溝通。可是,如果以上對話也算是親子溝通,那麼,或者有時候沉默會來得更有教育意義。

水珠在荷葉上跳舞

盛夏。
家裏的荷花開了,煞是喜歡。
只是,花開不了兩天,花辮就都給強風吹散了,只剩下幼小的蓮蓬。
不打緊,花還會再開。
沒有花的日子,小美總愛在澆水時欣賞水珠在幼嫰的荷葉上跳躍舞動的樣子。也是一樂。

2009年6月4日

六四.風雨的記憶

就在一些人早已把二十年前的那份莫大的激動與失落埋葬於酣夢之時,就在遇難者家屬遭軟禁在家不得前往致祭之時,香港的天空,在二十年後的六月三日零晨,下了一場特大的雷雨。這場豪雨,彷彿代表著許許多多沉默的心靈,在嚎哭、在悲慟、在悼念亡魂。
歷史真相在誰人的手中,我不知道。但我永遠記得,那是一個足以讓天地動容的人性時刻。但願我們都好好保守自己那份可貴的人性——那是最根本、也或許是最重要的公民德性。

2009年5月23日

是關愛還是陷害?

不久前朋友傳來有關「中國媽媽」的報導:據說在美國,「中國媽媽」的稱號已經成了那些對子女呵護備至、同時又對其學習催谷至極的華裔母親的貶稱。湊巧的是,小美跟朋友吃飯時也談論到香港一些父母對新興的所謂「右腦學習法」和「右腦學校」趨之若騖,反映這種「輸蝕恐懼症」其實並非中國媽媽所獨有。
疼愛子女確是父母天性(也可以說是動物性)。可是,要把這種天性加以發揮成為自克自制的、具人性的關愛,卻不是容易的事情。(其他關係中的愛何嘗不是如此。)跟小美提及右腦學習法的朋友,就正在苦惱究竟應不應該聽從朋友的意見,儘早讓還是零歲的寶寶在學習的路上全速前進,接受「右腦學校」式的教育:眼看著朋友的寶寶未及兩歲已經兩文三語詞彙豐富,為母者當然心動;可她卻同時感到這種「贏在起步點」的做法未必可信,更是有點過頭。
小美對相關學說並無研究,好奇之下便到有關網站看個究竟。發現該校校長果然快人快語,她在給家長的話裏面寫道:
Wouldn't it be nice if your 6-month-old child were exposed to classical music of Bach and Rock music, Beethoven as well as "Mary had a Little Lamb"? Wouldn't it be wonderful if your 2 year-old child were fed with information about Michelangelo and Picasso, the solar system and countries in Europe, as well as Mickey Mouse and Donald Duck?
小美感到訝異的是,Nice與Wonderful的童年經驗,為甚麼會直接跟小孩所 "fed with"(灌輸)的資訊掛勾?這種教學中所謂的右腦學習法,豈不是「愈早灌輸愈多資訊就是愈好」?
我們姑且不論這種教育模式是否人性;單從學習內容去看,這種把學習視為資訊(注意:資訊不足以構成知識)灌輸的教育觀,似乎不但無益學習,還很落伍!試問在現今資訊爆炸兼通訊發達的年代,我們要掌握資訊,談何容易?記憶愈多,是否就更會懂得判斷甚麼資訊可取可信?如果所記憶的東西,跟自己將要解決的問題毫無關連,那為何要預早把它們放進腦袋?
再進一步想,這種教育的不可取,其實還在於它把人的教育看成為一種「器物」教育:今天的學習,就是為了明天的成功。如果我們朝著這個方向走,人「才」教育最終或只會淪為人「材」教育。

2009年5月4日

櫻花在笑


四月下旬到日本東北探櫻去。天公造美,所到之處,皆是「滿開」之時。走在「櫻樹海」中,正在心馳神往之際,抬頭一望,欣然發現,櫻花在笑。

2009年4月16日

狂「phone」暴「語」


不尊重語言,即是不尊重自己。
***
雖然這天風和日麗,小美卻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狂「phone」暴「語」。
事緣某日小美因趕赴目的地的關係,罕有地以小巴代大巴「出城」。罕有,因為香港小巴出名「亡命」。而事實是:來回程中大部分時間那個「得把聲」的超速提示器皆在大「嘟」特「嘟」,司機未嘗理會。
意想不到的是,噪音的源頭,竟還在別處。
不知道是因為乘車時沒事可幹(可小美卻總覺周圍的「風景」可觀),還是因為香港人時間寶貴(倒不知有多少人是「無事忙」),乘車的時候總會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有人在對著電話筒不斷談天。雖說是對著話筒,但那把從前/後/左/右傳來的高談闊論的聲音總像是在演說多於談話。香港既是言論自由之地,而小巴方圓十米不到,無處可逃,便唯有忍痛讓耳朵代為受罪。有時候遇著說者只是談及家庭瑣事倒好,就把它當成廣播劇聽了就算,說不定還可以把話題借來充當教學材料。(一笑)只是,今天在小巴上坐在我後座的大兄不知道是想取悅、驚嚇、還是從驚嚇中取悅聽筒的那一方(小姐?),不斷地說著一些堪題為「人類終極殘酷行為揭秘紀實」,諸如某某屠房如何虐殺豬隻、令牠們臨死前嚎哭嘶叫,又或某某農場如何將雞隻作「困獸鬥」、讓牠們肥得站起來便斷足等等這些慘無人道的故事。故事是真是假,無從判斷,只是說者極盡繪形繪聲之能事,所用的措辭,比小美這裏所寫的要低俗、「核突」千倍。(「真係核都突埋出黎!」)再加上他一口流利的粗口助語詞和連接詞,耳朵實在受罪之極。叫小美「驚歎」的是,說者講得眉飛色舞,聽者也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腦海裏還糾纏在這些「大異其趣」、「頗堪玩味」的對白之中,小美下了車,走在旺角那堆黃色招捭、麻雀館、和朗豪坊之間,只感到自己彷彿是從外星來的訪客,對這地方所發生著的事情感到陌生又荒誕。那是異常難過的一種感受,就像突然發現自己的至親原來一路都在貧民窋爭扎求存一樣。
只是,難過未因時間流逝而靜止。
回程的時候,坐上另一輛亡命小巴。鄰座的三個少女在車還未開出的時候便已開始另一輪的「粗」沫橫飛的高談闊論。她們在討論怎樣對「條仔」隱瞞正要做的事情,又提到每個月只肯跟他「玩」五次,再抱怨上學是如何的苦悶無聊,卻同時勸說同伴不要再曠課、否則學校就要開除……。
少女們比小美早下車。我在車上望著她們遠去的嬌小身影,良久未能釋懷。心裏在詛咒著究竟是誰在蠶食著她們的心靈的同時,也對那些沒有遺忘他們的人心生感激和欣賞。但願她們都能走出她們的美好。
小美抵家之後,除了慶幸平安歸來以外,更慶幸自己對自己的無知又理解多了一點點。與此同時,小美更加自勉要學會慎言,學會沉默;因為語言隨時可以成為污染地球和污染自己心靈的原兇。

***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

2009年3月27日

看海的日子

上星期偷空獨個兒飛往菲律賓,再一次潛入它那滿有生命力的海底世界。
老實說,每次來菲,都一股腦兒的整天往海裏鑽,在地面的時間差不多不是睡就是吃(也不盡然,還要寫dive log!),對於這個千島國實在認識有限。不過,每一次的旅程,總會讓我對這裏的人和事多了一點點的體會和欣賞。這次到Anilao的旅程也不例外。
旅程中最叫我印象難忘的,不是海裏的生物,而是那群靠海維生的鄉民。我每天出海所坐的是很有菲律賓特式的井形小快艇(當地人稱banca),狹長的木船橫架著三條長竹,然後對稱地在左右兩邊的末端又紥上一對長竹,便成為了穩定船身的「翅膀」。快艇雖然簡陋,但在船家熟練的操控下,可以輕鬆地走上三四小時的航程。我要去的潛點不遠,不到一小時就能抵達。航程中不時會遇見正在捕魚的漁民——那已是足以讓我這個城市人訝異的畫面:眼下只見一個無盡的大海,以及一艘漂任其中、只能坐進一兩個人的小船。心裏不禁想,這會是種怎樣的生活?造就著怎樣的性情?
幫忙我出海的船家大概不太會說英語,很少跟我說話。若要說話,開首總會說 ma'am,好不客氣。他們在搖晃的快艇上身手極其敏捷,叫我顯得格外的笨拙。要不是得到他們幫忙,我自己肯定難以揹上那些沉重的潛水器材。
他們很會分甘同味。就當我們在小島的沙灘上小休的時候,其中一人總會徒手在淺水處潛捕,每次總有收穫。那他們當天的午餐便會有「生猛海鮮」吃了。有次剛巧有一個賣鴨蛋的人經過(不是鹹的,而是水煮的已經成形的鴨胎蛋!很有營養云云),他們便跟別的船家圍坐一起大吃起來,還想請我也試一口!
有一天,我才剛升水上船,還未定過神來,快艇便已全速回航。未幾,我卻嚇然發現船上多了一個人!正當心裏咕嘀著他怎樣上船的時候,竟又發現船尾駕著了一隻小艇!那正是那種我們常常遇見的捕魚小船。我實在訝異,他們怎麼把小船弄上快艇來?不一會兒,我們的快艇已經駛到小漁村附近的海域,快艇駛入海灣,停下來;我見著他們合力把小船放回海中,漁民就向著漁村的方向划去了。這才曉得,世界上不但有「順風艇」可坐,還可以人船並載呢。實在厲害!
就是在一點一滴的小事情中,小美感受到,他們正活在一個彼此關照的「與共世界」之中:在人與海洋相依為命的當兒,人與人之間似乎也孕育著一份同舟共濟的厚重情誼。

2009年3月4日

省一省:化作春泥更護花

時間:2009年3月4日晚上八時許
此時此刻本該是上課的時候,小美卻溜到了自己的部落寫文章?!
對,因為現在(包括小美在內)一眾同學正在埋頭苦幹,為自己的人生寫故事。有說人生如戲,若是這樣,我們應該為自己的人生寫個動人的劇本:不一定要感動所有人,但起碼要感動自己,讓自己能夠自願自許地勉力走下去。
※※※
春天是叫人振奮的季節,除了滿山的枝頭嫩綠,還有遍地滿園的花色。走在中大的校園中,還有點時空錯置的感覺——那些佈滿粉紅洋紫荊的樹梢,彷彿把我帶回了京都賞櫻去。
就在這個花開遍野的當兒,收到小鳥的電郵邀請,希望小美回澳跟同學一起拍照慶祝畢業將至。小美當然滿心歡喜地答應了。小美卻也訝異,原來自己離澳也快要三年了。一想到當年所遇上的這群小可愛+小魔鬼(自己對號入座吧)就要學有所成、為人師表,小美既滿足,又感慨。
我想為人師者,無不因著學生順利完成學業而感到快慰。同時,見著學生一批批的畢業,便不得不如孔子在江邊所嘆:「逝者如斯乎,不捨晝夜。」年歲的流逝,往往要等流逝以後方才覺察。自己知道,心裏總為著不能見證小鬼一天一天地成長而感到若有所失。所幸的是,小美自忖還算沒有浪費光陰,幾年來仍然勉力認真學習,填補無知所送予的心靈空間,並且全情投入人生,享受生活中的每一細節和相遇。盼望對岸的小鬼們也正在各自為自己的人生奮鬥,享受著教與學,也享受著這如春的人生季節。

2009年2月12日

情人.折

情人節可算是小美最感厭煩的一個節日。鋪天蓋地的宣傳,由電視、電腦、報紙、雜誌、商場、車站、巴士、餐廳、以至電梯之內,隨處可見,不,是無處可逃。當然,說穿了,這不過是商業主義的糖衣陷阱。舉個例說,餐廳所提供的「情人節套餐」,除了把菜名「甜蜜化」以外,並不見得有何特別……噢,除了價錢。
報紙上也見過五花八門的情人節精品廣告,只是其中有些不太會賣廣告的,還把商品打了個折,設想若讓收禮物的人讀到的話,她可會大發嬌嗔:「情人節禮物都要貪平先買俾我!你仲話愛我!」(抱歉這個例子有點政治不正確)
其實,這也是小美所最不願見的,情人節廣告媒體對人間感情的荼毒:浪漫就是送名鑽,浪漫就是在高級餐廳吃燭光晚餐,浪漫就是2月14日上午九時半準時把最重最大的花束速遞到公司接待處……如果你認為這就叫浪漫,或者你對你的愛人倒是蠻包容的,因為這種「買來的浪漫」往往是最偷懶、也最缺乏創意的示愛方式。試想像數十對戀人坐在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的狹小方枱前燭光晚餐,那究竟是浪漫、還是受騙?
說到底,小美就是看不過眼,為甚麼一些本來可以滿有真情實感的節日,到頭來總給無情的商品市場所「劫持」(hijack)?
如果連感情也變成一種純粹的消費模式的話,人類未免太可悲了。

2009年2月3日

愛.甚麼

圖解:這是京都銀閣寺的「微形青苔展覽館」,告示牌上寫著的英文字是 "Very important moss (like VIP)"。除了讓我訝於日本人對細微事物的注目和珍視,也讓我聯想到愛。愛不就是把所愛看作 VIP 般,好好對待、好好珍惜嗎?對待植物如是,對待動物如是,對待人如是,對待自己也如是。

愛不是甚麼?
愛不是一組腦神經的躍動,愛不是一堆感覺的澎湃,愛不是一刻佔有的衝動,愛不是……

愛是甚麼?
愛不是「甚麼」(thing),愛是一種全情投入的態度,愛是一份鍥而不捨的關懷,愛是細心經營的人生,愛是……

到頭來,對於「愛是甚麼」的回答,其實反映著我們對自己作為人的盼望。

現代漢語?!

前陣子跟大夥上廣州作潛水集訓,兩天的日程因為小美不小心弄傷了右肩而得提早離隊歸家。獨個兒上路,自然對周圍環境多了觀察。因而也多了一點點的惆悵。
以前從電郵收過很多關於內地英語水準何等低劣可笑的「報導」。孰真孰假,尚待進一步驗證。但是,內地中文水平如何,則或者可從街上的廣告文字略窺一二。
例子一是一則紅牛(提神飲料一種)的廣告,內容已經忘記,只記得廣告的底部寫著「不適合人群」,若非後面還跟著「:孕婦及兒童」的話,小美還以為它在自打嘴巴呢。再想一想,或者這只是一些蹩腳翻譯從英語搬字過紙的奇怪拼湊吧。
例子二是某流動網絡供應商的廣告,正在推銷諾基亞手機的「上台」優惠。右下角的註腳寫著甚麼會「被合約綑綁兩年」(to be bound by a two-year contract)云云。富想像力的你一定知道這就是說買機者必須簽約兩年,期間不得「下台」(unsubscribe,切勿模仿此翻譯句式,純屬搞笑)。當小美讀到這段文字時,心裏即時浮現某人給一疊廢紙綑綁著的模樣,走在路上也禁不著傻笑起來。
不過,事實上諸如此類的「現代漢語」並非內地專美,香港大街小巷的例子也屢見不鮮,可見大陸同胞跟香港同胞實在血脈相連,思想相通。小美最近就在一個以通才教育為己任的大專院校網站上讀到「通材教育」此等字眼,可見現在香港大專教育所志在栽培的或是木材多於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