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尊重語言,即是不尊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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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天風和日麗,小美卻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狂「phone」暴「語」。
事緣某日小美因趕赴目的地的關係,罕有地以小巴代大巴「出城」。罕有,因為香港小巴出名「亡命」。而事實是:來回程中大部分時間那個「得把聲」的超速提示器皆在大「嘟」特「嘟」,司機未嘗理會。
意想不到的是,噪音的源頭,竟還在別處。
不知道是因為乘車時沒事可幹(可小美卻總覺周圍的「風景」可觀),還是因為香港人時間寶貴(倒不知有多少人是「無事忙」),乘車的時候總會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有人在對著電話筒不斷談天。雖說是對著話筒,但那把從前/後/左/右傳來的高談闊論的聲音總像是在演說多於談話。香港既是言論自由之地,而小巴方圓十米不到,無處可逃,便唯有忍痛讓耳朵代為受罪。有時候遇著說者只是談及家庭瑣事倒好,就把它當成廣播劇聽了就算,說不定還可以把話題借來充當教學材料。(一笑)只是,今天在小巴上坐在我後座的大兄不知道是想取悅、驚嚇、還是從驚嚇中取悅聽筒的那一方(小姐?),不斷地說著一些堪題為「人類終極殘酷行為揭秘紀實」,諸如某某屠房如何虐殺豬隻、令牠們臨死前嚎哭嘶叫,又或某某農場如何將雞隻作「困獸鬥」、讓牠們肥得站起來便斷足等等這些慘無人道的故事。故事是真是假,無從判斷,只是說者極盡繪形繪聲之能事,所用的措辭,比小美這裏所寫的要低俗、「核突」千倍。(「真係核都突埋出黎!」)再加上他一口流利的粗口助語詞和連接詞,耳朵實在受罪之極。叫小美「驚歎」的是,說者講得眉飛色舞,聽者也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腦海裏還糾纏在這些「大異其趣」、「頗堪玩味」的對白之中,小美下了車,走在旺角那堆黃色招捭、麻雀館、和朗豪坊之間,只感到自己彷彿是從外星來的訪客,對這地方所發生著的事情感到陌生又荒誕。那是異常難過的一種感受,就像突然發現自己的至親原來一路都在貧民窋爭扎求存一樣。
只是,難過未因時間流逝而靜止。
回程的時候,坐上另一輛亡命小巴。鄰座的三個少女在車還未開出的時候便已開始另一輪的「粗」沫橫飛的高談闊論。她們在討論怎樣對「條仔」隱瞞正要做的事情,又提到每個月只肯跟他「玩」五次,再抱怨上學是如何的苦悶無聊,卻同時勸說同伴不要再曠課、否則學校就要開除……。
少女們比小美早下車。我在車上望著她們遠去的嬌小身影,良久未能釋懷。心裏在詛咒著究竟是誰在蠶食著她們的心靈的同時,也對那些沒有遺忘他們的人心生感激和欣賞。但願她們都能走出她們的美好。
小美抵家之後,除了慶幸平安歸來以外,更慶幸自己對自己的無知又理解多了一點點。與此同時,小美更加自勉要學會慎言,學會沉默;因為語言隨時可以成為污染地球和污染自己心靈的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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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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