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中學時代的恩師從加國遠赴重洋回港省親,小美當然不放過繼續向老師求教的機會。這一天,綿密的春雨喚醒了青山和綠水,小美於是便驅車帶老師到新界鄉郊一遊。(可惜師母抱恙,未能同行。)
小美所鍾愛的一條「游車河」路線,就是從粉嶺沙頭角公路直向邊境禁區進發,沿路村落頗多,更可遠眺八仙嶺的景色。不過,這只算餐前點心,因為美景尚在前面。就在邊境禁區檢查站之前的一個路口右拐,就會進入郊遊熱點鹿頸。車行數百米,即見海灣,近岸處滿眼都是紅樹林,還有一兩隻獨行的白鳥在覓食。而離岸不遠處還有一小孤島,島上見稀疏的白點掛在樹上,定神一看,原來是一隻隻在樹上棲息的白鷺。(有時候,白鷺多得可以。小美曾幾何時,就是在此處看著滿天的白鷺在飛翔!)
我們把車停靠在一所小小的天后宮,冒著寒風,從天后娘娘的家門前遠眺:樹林–海灣–孤島–鷺群;要不是對岸(深圳)的高樓大廈把我們喚回現實,我們還真以為自己身在水墨仙境之中。
離去之前,老師著小美為他在天后廟前留影。小美當然不敢怠慢。就在按下快門的一刻,小美心底卻還是抱著一點點孤疑:老師何以不選擇以青山綠水為背景,卻要選這個帶點俗氣的小廟呢?留影後老師隨即為小美解開疑團:原來老師早已發現小廟門前的一副對聯,竟是用上了杜甫的詩句,他心想如果杜甫尚在人間,可不知他有何感想!?不過老師隨即補充說,以杜甫的胸懷,應該會很包容吧。要是他們所用的是李白的詩句,讓李白泉下有知,他可更會大笑一番呢。從這一丁點的郊遊趣事中,小美又得親見老師那學養與幽默並存的人格。吾師可敬。
在回程的路上,我們還順道再探中大校園,讓老師回味一下他當年在新亞人文館的問學歲月。有幸小美在多年後也能跟隨老師的腳步,在同一處的課室,坐上了思想的時光機,跟幾千年以前的偉大心靈相遇。
行程完滿結束,小美也是時候送老師回家。不知何來的膽量,小美這個「九龍人」並沒有仔細看清google map的指示,就直往毫不熟識的香港島駛去。結果,well,一如各位正在訕笑的看官所料,迷途了!香港的街道既繁且雜,人多車多,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選錯了一條行車線,就得迂迴多翻,方可重回正軌!正在小美左轉右轉之際,老師心下著緊,希望小美能趕在下班繁忙時段之前「逃離」港島,便建議小美在就近處停一下,讓他走一點路到家可也。小美不想老師憂心,也就遵命而為,在路口見單黃線處,便停在一旁讓老師下車。正在小美跟老師道別的時候——真箇「說時遲,那時快」——竟驚見兩輛交警鐵馬在對面馬路閃出,迎面駛來!大概他們認定小美應該屬於「容易處理的疑犯」 ,所以其中一輛鐵馬不消一刻便消失了,只剩下一位看似義正辭嚴的警察,告誡我已觸犯道路交通條例甚麼甚麼……
我:「甚麼?這不是單黃線嗎?」
警:「你必須同時注意馬路標記及路上交通標誌,這裏的交通標誌寫明是24小時禁止停車的,你將會被罰450元,但不會被扣分…」
他於是著我交出駕駛執照,一輪抄寫以後,我再問他…
我:「但這明明是單黃線啊,怎麼會…」
警:「你必須同時注意馬路標記及路上交通標誌,這裏的交通標誌寫明是24小時禁止停車的…」
我即時明白,他是在執勤,而不是在跟我溝通!我失笑了一下,又跟他「投訴」了一下,他最後竟還微笑地以一句「唔好意思」作結。好一個嚴肅的開始,溫柔的結束!?
以上給吃「牛肉乾」的整個過程,老師都靜靜地站在路旁陪伴著小美,還堅持給小美遞來鈔票,一定要替小美繳付罰單。小美當然不敢異議,只是,小美心裏真想老師知道,這張牛肉乾,是小美人生中一張難忘而美味的牛肉乾,因為它替小美清晰地標記著自己跟恩師一天難得的相敘時光!